最後，對妳說。

「欸，不要生氣嘛！」她在旁邊可憐兮兮的說著。

我冷哼一聲，加快腳步的走著。

其實，我喜歡她很久了。

我們從小學認識，同班整整六年，國中也同班三年，高中也同班兩年了。而我，一直習慣她的存在，一直喜歡著她。

「哲曙，才說一兩句就生氣很沒意思欸！」芷凝有些賴皮的說著。

「妳說清楚什麼叫沒意思！是妳自己在全班面前羞辱我，妳以為所有人都會容忍妳的行為嗎？！」

我對著她大吼，接著轉身離去。

嗆人，是她平常的習慣。

我從小到大一直容忍她這種行為，事實上，有時這種行為還蠻幽默，但是今天......

就算再怎麼喜歡她也不容許。

到了家門口，我惡狠狠的把鑰匙插入孔中，彷彿所有的錯在它身上似的。

我打開門，跨一大步踩入，而芷凝連忙趕上拉住門把。

「曙......你幹嘛這麼生氣？」芷凝喊著我的小名，無辜地問著。

哈哈，理由其實很簡單，當你被喜歡的人批評的一文不值時，你不會有種心碎感嗎？

我把她的手拉開門把，無情的說：「我不想看到妳。」

轟！門扉快速關上，傳出一陣風。

我無力的靠著門，心像是被刀割似的。

我到底在妳心中算什麼？

我吃力地將這問題排出思緒，重重地往後一倒，躺在沙發上，拿出MP3。

聽音樂，最能忘記了。

◆

晚上十一點，我從浴室走出來，擦著微濕的頭髮，順手抓起躺在沙發上的手機，按下開機鍵。

我今天果然很生氣，連手機都不開了。

然而一開機我就看到──

【128通未接來電】

靠！誰在惡作劇呀？啊是趕投胎揪團缺一人是不是？還是打麻將三缺一？我才回來兩個小時欸！

打開就看見未接來電：

【芷凝   2010/4/5  11：00】

【芷凝   2010/4/5  10：59】

【芷凝   2010/4/5  10：58】

   .
   .
   .

她幹嘛一直打電話？不是平常很省錢（吝嗇）嗎？

忽然嗶嗶兩聲，有簡訊。

於是我切換畫面，到簡訊收件夾，點開最新的簡訊。

寄件者：芷凝

主旨：道歉

內容：

哲曙，今天的事真對不起，我沒想到你會大發脾氣，不過看在我們認識那麼久的份上，就原諒我吧！

（我能不原諒嗎？妳可是坐在我旁邊欸！要是生氣看到妳我一整天也不舒服啊！）

對了，其實我要告訴你，我要搬家了。

正確來說是要移民去日本了......下週一有離別派對，在我家裡舉辦的，如果你已經原諒我，就晚上七點到我家吧！

先這樣子，晚安。

什麼？移民？

我有種瞬間石化在原地的感覺。

今天是星期天，班上戲劇排演，依照她的星期觀......也就是明天？！

為什麼現在才說呢？！

混帳東西！

我咬著牙，拿著鑰匙和錢包，一句話也沒留下就衝出門。

我記得這時候還有......

◆

「芷凝，妳真的認為那傢伙會來嗎？」

「妳沒看到今天他都在睡覺嗎？連妳叫他不是不理妳就是兇你欸！」

「我不知道......」

芷凝有些無措的回答。

她明明說過自己要移民了，為什麼這麼好的朋友會不來？

難道那天自己......害彼此連朋友都當不了了？

或者他在鬧脾氣？可是她待會就要走了，已經九點了......派對差不多結束了。

芷凝眼眶有些紅潤，但表情還是沒有異樣。

忽然她家大門被人踹開，有個人氣喘吁吁的跑來......

「曙？！」

哲曙遞上一份長方形，包著精美粉紅包裝的禮物。

「諾，這是給妳的離別禮物。」

他有些不在意的說著。

「你怎麼這麼晚才來？」芷凝有些不悅的問。

「有來就好了，計較那麼多幹嘛......你爸在叫妳了，該走了。」

芷凝一驚，轉頭一看正是揮著手的爸爸。

她有些不捨得看著多年的好友。

「那我走了，再見。」

「記得晚點在拆那份禮物，不要給我現在拆。」哲曙抓了抓頭髮。「那......掰掰。」

芷凝笑著，帶著那份禮物上車。

◆

芷凝：

    收到這份卡片妳一定覺得很奇怪吧？因為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愛送卡片的人，我對自己的字很沒信心。

    我想你應該要知道一件事，那就是我喜歡妳。

這並不是什麼遲來的愚人節玩笑，這是事實。

我喜歡妳，喜歡妳很久了。

這種感覺應該是從小學六年級開始......算算也蠻久了齁？

    聽到妳說要移民，我覺得自己應該要把藏在心裡的這些話說出來。

    不管妳對我是什麼感覺，我要祝福你在日本能夠順利。

希望以後還是朋友喔！

    P.S.我的字不好看，這可是我努力寫最好的字喔！

哲曙

◆

嘴角帶有著鹹味。

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哭過了。

今天，我哭了。

我一個人躲在房間偷偷地哭著，因為我不需要安慰，不需要別人罵我是孬種。

我只需要時間和眼淚。

書桌上凌亂的擺著紙和筆，白色的A4稿紙上有著一行又一行的字，其中也不乏幾道刪除線，劃去無意義的字眼。

桌上亦有被揉成團狀的紙，看得出是文具行販賣的卡片。

同時也有被剪得破爛的包裝紙。

昨天我趕去文具店，拼了命趕在老闆打烊前買下厚厚一疊紙。

我打了草稿，努力寫了一張又一張的卡，挑出最好的那張，和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包在一起。

昨天我弄到4點才睡。

今天回家我還是猶豫著......是否要送出禮物。

我真的害怕自己和她連朋友都不是。

但是她要移民了，現在還有什麼差別？

如今我趴在床上，抱著枕頭，任淚水滑落。

我真的好喜歡她......真的很喜歡......

嗶！

床頭的手機傳來簡訊的聲音，我用手拭去淚水，讓模糊的視線清晰。

寄件者：芷凝

主旨：禮物

內容：

欸欸～你怎麼知道我很喜歡這本小說啊？一定是我在你旁邊說了這個作者、這個系列的好話齁？我一定會珍惜這本書的啦！

畢竟這可是你送我的禮物，我一定會把每一頁都護貝的！

那我要上飛機囉！以後可以用即時通或是Skype聯絡喔！

對了，你在卡片上的字我很喜歡喔！很好看喔！

順便告訴你，我明天晚上好無聊喔，不知道誰可以陪我聊天呀～？（笑）


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簡訊，忽然破涕為笑，開始止不住的笑著。

真是的......怎麼......

我的心情感到很舒坦，因為自己說出那些話。

至少她知道我的心意。

至於那些意義不明的話語......明天再問她囉！

我笑著，走到電腦前，開始下載Skype和註冊帳號，順便用即時通留下新辦好的帳號。

真的，我真的好開心，好開心最後對妳說：

我喜歡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