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櫻的輓歌‧巫女之章【四】

「大人……噢!」我有些疼痛地喊著,手輕撫著肚子。


 


「啊,怎麼了?」夜桓大人緊張地問著,我有些尷尬的說:「那只是……孩子動了一下。」


 


氣氛在這一刻似乎被動結成冰。


 


「時雪,懷了孩子怎麼出門指穿件單薄的內衫呢?」大人有些指責的說著。


 


「大人也不是指穿件單薄的直衣嗎?櫻樹海裡櫻神會庇佑的。」


 


「但是、但是孩子要出世了吧?要是現在出了紕漏……該怎麼辦?」


 


我聽到這句話,我沉默了。


 


如果說陰陽眼是夜桓大人心中的痛,那這孩子就是我心中的痛。


 


「這孩子大概在春櫻祭出生吧?」我淡淡的說著,但接著眼淚忍不住落下:「夜桓大人,為什麼?為什麼我們要這樣生下下一代?為什麼無法和自己的愛人結為連理?」


 


是的,祀官和巫女不能結婚。


 


祭司是要清新寡欲,要保持純潔,更何況是祀官和巫女?


 


但是祀官和巫女也是人哪!人就是無法像神一樣永生不朽,無法像神一樣聖潔,我們要下一代,勢必要有肌膚之親哪!


 


我們在有限的生命中要在生下繼任者,要教導他們,但是若不結婚生子,怎能有繼任者?


 


於是人類的貪婪在此展現。


 


祇園和二夜家族為了鞏固勢力,勢必要讓祀官和巫女生下孩子,但是在世俗的眼光下,祭司是不能結婚的!


 


於是未婚生子這般不可見人的醜事便產生。


 


因為當初櫻神有指示,祇園和二葉的血脈不的混入祀官和巫女的血液,若是混雜,生出的孩子便有缺殘、毫無靈力。


 


所以當我和大人十六歲時,家族就抓來一男一女,聲稱「借體降生」,給他們些迷幻藥和春藥,夜半就胡亂地爬上床。


 


我那孩子的父親,是源田家族的人。有妻室、有兒女,只因為有著強大靈力奪去我的貞潔。


 


幸好那傢伙並沒有太自責,畢竟都是職掌者的錯誤,若他過於自責也對我是個麻煩。


 


倒是被祀官大人臨幸的女子一直鬱鬱寡歡,時常想自我了結,對於不是自願的夜桓大人又是二度傷害。


 


而且我們的孩子都是被控制的。


 


床上、房間都被下著層層術法,祀官生下的永遠是男孩,巫女生下的永遠是女孩。


 


這就是我、我和祀官的悲慘宿命。


 


夜桓大人心疼地看著我,輕柔地用手撫去我的淚水,接著就是把我擁入懷中。


 


「我知道,我都知道,我也很痛苦。


 


為什麼我們無法與自己的愛人生下孩子?為什麼我們得和一位不可能結為連理的人肌膚之親?


 


我時常這樣問著,也痛苦著。


 


但這就是宿命呀!我們的宿命。


 


即使在怎麼痛苦,但想想,若不是這痛苦的命運,我們又如何相遇?


 


只要想著彼此……就不會痛了。」


 


大人語帶哽咽的說著,但是我覺得大人一定沒有落淚。


 


因為他是如此的貼心,不願讓我看見他的怯懦而絕望。


 


「夜桓大人……您願意和我一起去逛春櫻祭嗎?」


 


「嗯?可是我們不是要一起頌讀經文嗎?」


 


「我是說在這之後,晚會……」


 


「好,約定好囉!我春櫻祭就只和時雪你一個人一起去!」


 


「嗯。」


 


我靠在夜桓大人寬廣而溫暖的胸膛,停止的淚水又流下。


 


好溫暖呀。


 


夜中的落櫻紛飛,遮擋著我們的身影。


 


但它遮擋不住我對大人的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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